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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是一个世界的终结,又仿佛是更多的世界中挣扎的叹息,夜晚,不就是他们最适合活动的时机?
流连的,眷恋的,苦涩的,和漠然的,一个囚犯或者一个败徒,在自由的河岸边凝视水草的悠游,吐一口唾沫,让自己的一部分穿越自由的虚影,在真实的泥底感受着最终的铁栅。
我要出去。在如许的夜。
空气是如此的稀薄,在黯黑中翻滚着更多的烦躁的灵魂,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的烦躁的灵魂。
争勇斗狠,杀气连天。
黑暗本来就不是什么纯洁的黑暗,夜晚本来就不是什么和乐的夜晚。
我匍匐在粗糙的泥土地上,有青草在不设露珠的招待中展颜欢笑,温柔的波光翻滚着娇艳的承诺,大地用一条手臂的温度圈围住一个真实的春天,在黑暗中依然有的春天哩。
我失声痛哭。
我站起身来狂奔出去,我要出去。
我践踏青草,我鞭笞大地,我踢破那一个春天——在黑暗中本没有春天。
我要出去。
风声呼啸,山连着山,乌鸦笨重的飞上跃下,在狰狞的枝桠间旋转出罪恶的符号。
青草从坚硬的泥土间隐去,微笑从大地的尖石中消失,一种铭刻的孤寂从陌生的心的一角升起。
生命的曙光从昨日起就飞扬跋扈撞击我的贪婪和无知,而直到此刻才将一条钢圈紧紧套上我的本已不堪的脖颈。于是生命告诉我放弃,他用不可追寻的一切告诉我放弃。
无尽的黯夜与愈来愈远去的微光,混成——
一种天然的朴实的微笑。在狰狞的图境中跋涉的,是纯粹的自然啊。
我终于再一次失声痛苦。
绝望而哭泣。
于是换成我在狰狞中跋涉,就像一千个夜里的惶惶的死囚,畏缩如同冬日的蝇虫,默默的感受,抑或感悟一种必将的惩处。
终于知道何谓苦修。
然,有一天我终于又扑倒在那座虚伪的草场,一刻砺石从我的脚下滚过,毫不迟疑的嘲笑着我的忍受,以他的恣意,将我扑倒在地。
大地将我包裹,温暖的而非温柔的,无言的而非承诺的。
我背起背包大步向前。
目所及处,便是我的自由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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